释教对于中国的进献是什么

龙岩

　　一些思惟偏狭的儒家学者，直到今天，尚在闭起两眼，力竭声嘶地年夜骂释教，其实，到了今天的中国文化之中，除了比来进口的进口货之外，几乎已很少不曾掺入了释教的色彩。



　　在文学方面：因为佛典的翻译，刺激了中国文学的概缦泓，年夜诗文的意境到体裁的演变，在魏晋南北朝的时代，就已有了新的气象形象。六朝时代，因为梵文的拼音──华严字母的翻译，启悟了中国文字的反切，由反切发生四声，由四声而把五言与七言诗改良为律绝。中国人历来作文，都主张多读多看，所谓‘读破万卷书，下笔若有神’，‘熟读唐诗三百首，不会作诗也会吟’，因为中国是没有文法可言的国家，但在唐朝时代，饶暌股印度佛典的年夜量翻译，也将印度的文法输入了中国，好比‘八啭声’，即是名词、代名词、动词、助词等，又如佛典中的‘六离合释’，就是梵文文法的一种，现代人多以马氏文通是中国文法学的开山祖师，其实唐朝时代，中国就已有了文法学，只是未能普遍地为平易近间运用而已；再如‘文心雕龙’是中国文学史上体裁及作法──文学攻讦论的不朽名著，但它的著者刘勰（法名慧地），却是在释教寺院中成长的，晚年也出了家，他的作品，颇受释教文学的暗示及鼓舞激励（注十五）。到了唐代往后的体裁，多能近于写实而顺畅，乃是受了释教文学的传染；经隋唐而至宋代，‘弹词小说’或‘平话’的呈现，那是受了释教所用‘变文’的影响；近乎语体的唐宋诗，如白乐天及苏东坡等的诗，是因禅宗的‘颂古’以及寒山、拾得所作深切浅出的新诗而来，甚至梁启超师长教师要说：中国古诗中的第一长诗‘孔雀东南飞’，是受马鸣巨匠所作‘佛所行赞’的影响。唐代的禅宗诸巨匠，茨暌姑白话的语录体，声名佛法的要义，是以而有宋明理学家的语录呈现，美全是学的禅宗的笔法。明清的小说是由平话及拟平话而来，小说中‘有诗为证’的气概，散文之后以韵文作结的形式，以及弹词里的说白与唱文同化并用，明年夜白白是受佛经中‘长行’与‘偈颂’并用的暗示。因为佛典的翻译，也为中国增添了三万五千多个新语。



　　在艺术方面：魏晋的释教建筑，一向影响著中国的建筑形态，释教的建筑，虽不如近世西洋的适用，但饶暌股于佛经中论说天宫及佛国交土的施设，力争艺术化，建筑物的安插、点缀、肃静、宏伟，都是原始印度释教的特色；又如释教输入的佛塔建筑，也为中国的建筑史，带进了一步，开拓了新的里程。在释教传入中国之后，也给中国带来了泥像的艺术，在此以前的中国，尚没有泥像的身手，唐朝的释教泥像，斑斓尽致，曾极一时之盛，数十年前有日本人曾在姑苏某寺发现了替身的塑壁，后得蔡元培申请政府保留。洛阳的龙门，年夜同的云岗，那些伟年夜的佛像雕镂，浩荡的工程，精湛的技巧，均有飘飘欲仙，有板有眼之势，那不惟是中国的艺术宝库，也是世界性的艺术伟构。在绘画方面，如敦煌莫高窟的壁画，也享誉世界。正如晚年夜元师长教师所说：‘云岗石室与敦煌石室、龙门石室，不啻中国北方之三年夜释教美术陈列馆’。又说：‘后汉以降，释教输入，中国之美术，遂由贵族美术一变而成为宗教美术，建筑则年夜宫殿楼台而变为寺院塔婆，绘画雕塑则年夜君臣肖像而变为佛菩萨像，工艺则年夜器皿服饰而变为宗教之佛物法器。此种美术形态之延续，自后汉以迄于今……在中国文化史上，实据有极主要之地位’（见‘中国释教美术’）。因为释教的良多碑碣的保留，也为中国的书法，储蓄了无价的财富，良多名家的笔迹，多由释教的传布而得普遍平易近间。‘鱼山梵呗’，是受了释教梵音而来的中国音乐。年夜敦煌石室的发现，知道在冯道的印刷术之前，释教于隋唐时代，就已有了通俗宣传的刻板印刷品。



　　在科学方面：释教入汉以前中国虽已有了邓析、惠施、墨子及荀子等近似名学（名学）的提出，中国之有完整的名学，却自释教输入往后的因明学起头。中国年夜唐朝至明朝，皆是用的一行禅师所定的历法，那是按照印度的天文学而来。



　　在哲学宗教方面：释教初入中国时，道教的排斥很年夜，但到了魏晋时代，讲梵学的引用了老庄，讲老庄的也引用了佛经，年夜此之后，道教典籍的日益完整，在良多方面都是取材于释教，好比地狱及阎罗的不美观念，道教便欣然地接管了也运用了，在释教未来之前，中国没有阎罗的印象，到了宋时的全真教，根柢就是佛化的道教。因为禅宗的启发，宋元明的儒家──理学的呈现，根柢就是禅化的儒教，虽因为偏执他们的门户之见而反来评击释教，他们却是‘坐在禅床上骂禅’；禅宗仅是释教的一支，宋明的理学家却连对于禅宗的窍门也只浅尝半口而不敢深切，唯恐在深切之后，会迷失踪了他们自己的立场，朱熹看的佛典较多，朱熹就有这样的体验。近世以来的中国思惟家中，好比康有为、谭嗣同、章炳麟、梁启超、胡适、梁敕溟等，虽然未必崇奉释教，他们却都受了释教思惟的启发。比来（西元一九六四年六月至八月）在夏威夷召开的第四届工具方哲学家会议中，中国的方东美，也强调年夜乘释教的精神以及释教所要成立的宗教世界。史家钱穆，对释教有极高的敬意。哲学家唐君毅，自称受到圆觉经等的启发良多。可见释教对于中国的进献，过饶暌剐了那良多，此刻仍然有，未来也将必定有了。其实，释教不惟对中国是如斯，对全人类也是如斯啊！



　　在平易近间的风尚方面：中国原有的儒家崇奉，是著重于实妓缮Ⅹ的培植，无暇推究生前与死后的问题，所以孔子要说：‘未知生焉知死’？对于生前死后以及形而上的宇宙本体，都是存而非论，所以要说：‘祭神惹捎镖’。即使讲到善恶的抵偿及赏罚问题，也只寄望于巨匠的儿女子孙，所谓：‘积善之家必有余庆，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’（易经），就是说的这样的不美观念；其实，年夜现实的史实上看，寄望于子孙的不美观报是不成靠的。是以，自年夜释教传入之后，‘种瓜得瓜，种豆得豆’的因不美观不美观，为中国的平易近间，带来了新兴而有力的但愿，释教给我们指出了死活轮回的问题，以及善恶报应的问题，告诉了我们，一切行为，均由各自豪责，善报属于自己，恶不美观也属于自己，现生不报，来哨兵报。这一点，鼓舞激励了人们要积极地去恶；这一不美观念，对于千百年来的中国平易近心社会的安靖与影响之年夜而且深，其实无法估量。



　　注十五：通事舍人刘勰雅为（昭明）太子所重，凡寺塔碑碣，皆其所述（石城石像碑见存），深年夜同四年求削发，武帝赐名慧地──佛祖统纪卷三十七（年夜正藏四十九册三五一页）